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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散文】蝴蝶頌


  昏黃的天空已經染上大半陰鬱的藍,僅剩不多的夕陽柔暈正悄悄在天際淡逝著。

  傍晚的市街上,攤販拉開聲嗓爭相喊賣,客人七嘴八舌討價還價,菜葉枝果的碎屑散落各個角落。老闆娘口沫橫飛地勸說客人買她那勝過整條街的甜瓜;賣車輪餅的阿伯熟練地將餅皮從模具上一個個翻面;賣冰淇淋的白髮老翁正使勁地用勺子挖掘冰桶裡的生計,整個市集因為攤販們的存在而充滿了生命力,只是,在每個大汗涔涔的辛勤臉譜中,卻似乎隱藏了一些什麼。

  無人知曉,唯獨夕陽下那拖得長長的背影,願意聽他們的獨白。

  廟口的圓形廣場上,大孩子牽著小孩子,笑鬧地在那兜圈兒,有的玩鬼抓人,有的老鷹抓小雞,另一群男孩們則圍攏成一塊,興奮地對著鐵盤裡繞轉打撞的戰鬥陀螺鼓舞嚷叫。童年的汗水飛灑在笑聲中,一個個青春的靈魂都歡唱著歌謠。

  歌謠,在小小的收音機裡輕盈地反覆,那是小小的她,聆聽無數次以後再熟悉不過的旋律。

  手裡緊握著一枝短短的鉛筆,挪穩手邊差點被風吹走的舊報紙後,她再度提起精神,將神情灌注到小板桌上的那張日曆紙背,一筆一畫地,在空白處寫下母親於報紙上圈選的國字。

  「這個嗎?一個三十五,三個一百。」

  客人離開後,她母親將鈔票慎重地收進腰包裡。而後,又轉回頭,走近看看女兒的進度。「啊,不對,這個字旁邊要加一撇,還有這個字。」糾正之餘,還不忘重複朗讀,帶她念字。

  倏地,路燈接連亮起,一盞盞的黃光明滅了兩三下後,落定在起了些涼意的街頭巷尾。須臾之間,夜幕滄桑,前半刻的殘溫早已消逝於地平線上。

  母女倆稍稍環顧了一下,正打算將頭湊回小板桌,而客人又上門了。囑女兒身上再加個外衣之後,她母親回頭繼續忙生意。而小小的她,也低頭繼續習字,偶爾揮趕頭頂上嗡嗡作響的不速之客。

  「蝴蝶,蝴蝶,生得真美麗。頭戴金絲冠,身穿花花衣……」收音機裡的歌謠,仍舊重複著那段旋律,重複在她們小小的攤位,重複在人聲鼎沸的市街,重複在那悠悠的天空裡──

Everyone deserves equality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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